【诺艾】小偷玫瑰
*对话流儿119话后个人捏造，名词都是漫画里抄的
*三人组相关，微角色死亡预警
*看完后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评论告诉我，谢谢🙏
夜是梦一般的冷，无论是今夜，还是诺曼出货的那夜，都是一样的漆黑阴沉，沉默在空气之中被无限地拉长放大，不适感被封死在空气中。如果不是还有天空上的亮斑点缀，深夜的聚落外就像是死后的归处一样阴森虚幻，像冥府，像地狱，像远离鬼的另一个并不令人感到愉悦的世界。
重逢的深夜，雷将诺曼约到聚落外的守望台上，隔离开那些觊觎着的恶敌，远离他拯救回来的食用儿童构成的人潮人海和指挥所的探头，因为接下来诺曼要向雷揭露的，无论是潜藏在逻辑深处的秘密，还是逆行错乱的事实，对于他们出逃这个世界来说都无比重要，无比残酷。历时近两年，琐碎化的点滴沉浮在行进的阴影之下，线索成的支柱愈固愈稳，他们一路从黑暗到黎明，对局面的掌控从一无所知到渐入佳境，牺牲了太多狂热坚贞的感情和炽热殷红的生命。无数肮脏腐败坠落在这和谎言交易的世界上，丑恶复苏，脆弱遍布。食人噬人的鬼同隐秘的契约连体而生，共身而死，妄图驯服人类，使他们依赖盲从，成为泛滥的口粮。
诺曼感到面前的湿气波动着更厚重了些，如浪被掀起袭来，衬衫凉薄无情地顺着寒风贴在他的皮肤上。打破疏离沉默的第一声是他的呵气，他忧郁的神情并未在和雷之间泛滥，缥缈的白雾贴合着他的目光被卷入旋涡，直直地奔向远方的旷野。
站在他身旁的雷方才问了太多的话，包括他是否过得好，是否有经历重逢时话外的变动与挫折，是否有在这个意外荒谬的世界里挖掘出什么新的讯息……这些在重逢后被排除在生死之外的事情像是没有归途的路，更像是雷抛向诺曼将他拉向自己的救生衣，孤独且狡黠的不安伺机而动。诺曼思索了一阵后迟疑地作答，其中应许有遮掩的部分存在，但过去并不全都是虚妄的，这些顺遂的话语里包括了多数的真情实感，随后诺曼轻轻拍了拍雷紧绷的后背肌肉，用手心略带薄汗的温热透过衣衫安抚着他。
诺曼笑着说:这一切太难令你和艾玛接受了，我要全盘地告诉你，好让你知道瞬息即逝的现实里还有一丝出逃的可能，又要有所选择的告诉她，好让她不知晓唯一的出口是这种诅咒——你明白我的意思，雷，这些还不必全都让她知道，她不该有未知未卜的幸福。
这种难以反驳的语气令雷缄默了许久，情绪的波涛打碎了雷出现裂痕的冰层，诺曼开口说的话语都是无法复原的当下的必然走向，并非是杜撰空想而来，因而过分地真实和残忍。诺曼指向的结局是艾玛所幻想的未来的佳中之佳，而其所要经历的过程又是艾玛不愿跌入的逆境的差中之差。真相破碎的屏障不堪伪装，而诺曼强硬到可以尽全力为艾玛击碎屏障，消耗自己浪费自己每一分秒的时间去思考与权衡利弊关系，只为了满足艾玛想要带领所有人逃离这片污浊的期望。可命运丝毫没有怜悯之心，青面獠牙的鬼背后更大的势力是同为族类的人，游走在撕扯扭曲的真相之下的、不停流逝的，除了时间，还有象征着生命的沙砾。
雷感到浑身上下的血管震颤着，红色的血液不是沸腾奔涌而是清晰冰冷地流淌，那些未脱口而出的质问战栗跃动着。他大吸一口冷气，让理智同时填充回自己的肺部和大脑，同时用最接近平淡的表情盯住诺曼的侧脸，想从那抹趋近于无邪的笑容中搜刮出破绽。
“做不到的。你不知道她有多思念你，包括你离开的那天，以至于后来的无数日子，她的意志在包容中鲜活滚烫，无数次挫折和伤痛都折磨不了她，因为她动力的根源来自我们所有人，也来自于你。诺曼，你不可以残忍到第二次离开我们，离开她。这是致命的判局，如果一定要牺牲一个人那绝不该是你，你是艾玛的火，你能用不一样的温暖包裹住她，你可以同她一起延续所有人的性命，再不济我们可以……”
雷突然哽咽了一声，两片嘴唇胡乱地闭合张开，未被诺曼忽视的微红眼眶是他内心的呜咽，他无法像艾玛那样拥有无私的宽恕性质的哭泣，他只是用一种异样的沉闷，把平息下来近似停滞的血流和心脏一同沉到谷底去，也把暗含隐喻意义的劝说吞咽下肚。若是艾玛停留在这种境地，同样无法得到慰藉。
诺曼温柔又虔诚地注视着雷，这种毫无理由的相信和奉献也许无法令雷感同身受，因为在想要实施的那一刻起他就接近于一无所有。他感到脚下的这片土地只需要一些努力，只需要再混合上自己的血肉和汗泪，就足以成生长出通往艾玛理想世界的阶梯。可他不能这样讲出来，催化荒诞的事情发展，哪怕对着雷也是，细腻的真话太容易使人联想到冰冷的死，以及被剥离的那种毫无生机。
“我呢，我一直想做替代艾玛那些欲言又止的阴暗面的先锋。”
“雷，欺瞒、背叛、贪婪，哪怕千百人要隔岸观火等待艾玛去拯救他们，凡是有可能阻碍艾玛的东西，我也会在艾玛为此付出之前毁灭掉障碍将歧路封死。为此我不惜失态。”
“这快两年来的日夜里我想着有关艾玛的无数件事情。‘艾玛在做什么？艾玛现在过得好吗？艾玛有向目标更进步一些吗？艾玛有受伤吗？’……诸如此类的问题是支撑我继续在那个新建农场前进下去的动力。自从计划诞生在我的脑里，不断完善的过程中我同时与自己抗争，我的每一次呼吸都是缺失一部分生命，而每一次呼吸都要有为艾玛打算的痕迹。”诺曼用一种近乎深情的眼神望着他们构建起的聚落。
“悲喜交织直至麻木的事情起承转合，精妙的极端让我萌生了一次又一次脱离这一切奔赴向艾玛和你们的想法，而艾玛却是我的恩典、希望，我童年时的悸动和温度滋生膨胀，化成了举起武器拦住冲向她的洪水猛兽的使者。艾玛的笑容是伤我使我陷得更深的塌方前的一隅，她在我的记忆里与梦里作乱，吸取我的爱恋，让我一点点跌倒在她的坦率与坚韧的真意里，可我也心甘情愿为此付出一切，为她铺路，哪怕是借以躯体、思想，更甚是生命。”
雷攥紧了拳头，指甲刮蹭着手心的肉，他感到无比的愤怒和苦涩的氧气一同涌入鼻腔，四下空落，听完诺曼的话他像是恶狠狠打在了棉花上。好一个坚韧，坚韧中孕育出的深情与痴情。他想说的更多的尖锐的话是诺曼不必如此，只要诺曼再努力活下去一些，一千次一百次也好，重新规划，他们总有机会逃出去的，这么久以来的爱和奇迹不会消散，他们已经走过了这么多路，沉寂与爆发都逼迫他们不能停下，其中不免有战争与牺牲——但诺曼那种如冷却的泉水一般的沉静和无私，以及为接下来的一切设想好的胡话，预兆着好像他将要死去，将要为艾玛的理想付诸生命，对抗这个世界。
童年时他们在食粮工厂里拥有平稳和谐的幸福，他和艾玛互相在对方的生命里开尽玫瑰，土壤湿润肥沃，茎叶密布勾结又明晰可辨，成熟的浆汁通过时间的检验逐渐让光鲜展现在他们之间，扎根在他们羁绊的沟壑里。在他们偶然从假意的温顺生活中惊醒，得知生死便是一瞬间的事情之后，而他却自说自话地、突如其来地把利刺统统折断掐碎，不愿让艾玛直接地看到自己的花儿生得愈繁愈盛，让残破的枝叶伪装靓丽铺满他们的道路，唯把鲜艳的碎片安插在艾玛的耳旁发梢中。这种磨灭干净又忠诚，受情感浇灌，在这种世界中向命运宣战，美丽纯诚的感情就是他们的犯罪，令雷找不到一丝破绽。他甚至做不到流下一滴泪水来彻底否决诺曼经受过的苦难和付出的真挚。没有人有过错，这些有价值的誓言支撑他们走过一次次难关，情感倾斜而出，但是能令所有人溢出泪水的关怀和爱并不能拯救一切。
“可是诺曼，你可以什么都不懂不爱，暂时不让它流露出来，或是降维到一种珍贵的存疑，和我们陪伴在她的身边，一直走下去。苦难共担，没有人会希望你一个人闭塞地离去，这种昂贵的代价也许将会成为艾玛自欺的手段。她不会第二次接受你的离去，第二次接受没有你的所有人。”
诺曼听完神色又飘向远方，苦涩的情绪暗自发酵，他不太快乐地笑了笑，又快乐地弯了弯眼睛。他逐渐长开得令人欢喜的侧脸在黑夜里边际都模糊起来，光点还没有在夜里熄灭，他高挺的鼻梁是构建自由与生死的桥梁，他凉薄的嘴唇是被自己扼杀的爱情后的泥沼。他光是想到他未来也许会再次离开艾玛他就痛苦得不行，想褪色想凋谢，可是艾玛是他重要的方向，如若可以他也想长久陪伴在她身边护她周全平安一生不再落泪为难。
诺曼说好，我适当妥协，我们此后根据情况再做打算，兴许我们真的可以找到更优质的方案，但若是危机到艾玛便要免谈，恶与欺瞒皆可，我的任务便是让艾玛安全地靠近她的路，哪怕我要利用自己靠近尘世的分崩离析。
雷知道诺曼对这之后的打算并非闭口不提，他对未来与艾玛的设想更非是空无一物，他想用寂静的赋格统摄一切交到艾玛手里，艾玛是他的解读，而与艾玛相关的一切才是撬开他口的唯一途径。
“你不要在艾玛身边种下玫瑰再斩断玫瑰，不要在我们的边缘隐现，不然情感的抑郁也许会如影随形地跟随着我们未来的时日。最后你失去了生命也只能是你自作自受，你是个极端容易脱轨还能利用自己的笨蛋，你说疯话时我简直想大叫，可你牵扯到艾玛就很难再听劝。”雷双手交叉搭在栏杆旁，一点点地脱离试探的模式，不打算收回前话，也不打算继续下去话题，只是不动声色地背对着身后承载无数生命的庞大的体系。诺曼借微弱的星光倚靠在半米开外的石柱上，沉静微笑着看他建立的乐园处在梦中，一风两散。
“早在多年前，大概我们都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把我生芽的、刚开苞的玫瑰儿都偷去啦。我无法不去喜欢她、爱她、给予她维持笑容的东西。我要向这个世界证明艾玛与你我的设想更伟大。”
雷用一种了然于心的微妙表情断绝了夹缝在他们中的折磨。三人中却总有两人有意无意地偏爱对方超过家人的程度，甚至远远超越还不自知。
“……你今夜有同她说上话吗？久别后我想她还没来得及跟你吵闹，我们都是过分想你的人，你是我们事况外最大的惊喜，诺曼，你是无可替代的战力。”
诺曼欢愉地点头，想着艾玛太阳般的光芒催动雷他们向前窥探寻找，诸事顺遂，自己的存在也因为重逢有了新的意义。因为这份喜欢的情感并不是耽溺，是纯真不受束缚的付出，真如雷所说自己是火的话，那么近十四岁的艾玛生龙活虎地站到自己面前的那一刻，便是火焰重生的瞬间又摸索到了新的自我。
“还没有。今夜湿冷，我怕大家的衣服受潮，让聿人安排好房间暂住下来，过时之后我将她送到门前催促她早些休息，除此之外我们没有更多的交流了。……雷，我感觉我从腥冷的水中上岸了一样，我获救了。我看到她替所有人欣喜而欢呼雀跃的样子，我像是回到了GF农场里的每一个夜晚。”
诺曼神神秘秘地望着夜空眨了眨眼:他心中有一种细腻的温柔的愧疚脱胎换骨，他所探寻到的全新意义像是交合的波流，他的爱里有几处小偷偷走玫瑰骨朵儿后留下的抹不去痕迹的脚印儿，和除此之外再无允许他人播种的寸草不生的荒地。
他像个身怀无限爱慕与欢喜的普通少年一般，好气地推搡了两把雷，跌跌撞撞地让他回到聚落里去休息就寝，悄悄在他身后轻描淡写地笑了笑。
“只是临走前，她说这么久以来对我的想念没有白费时又流下了泪，她抹去眼泪后耀眼的笑容像是我无数个充满温情的幻觉。那瞬间我的眼睛和五脏肺腑滚烫，像在灼烧，我心情复杂，激动难安，便以家人的名义，向她索要了一个足以熄灭烈火的晚安吻。”
-fin-
